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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左左左……右, 对了!”
容显资穿着棕红毛领裘服和蓝青立领长衫,顶着飘雪仰头看着丫鬟粘对联。
宋瓒驻足, 看着这温馨热闹的一幕, 一旁张内管留意到他, 却被他打断示意莫出声。
忽而他又想到,容显资近日并未出府。
她又不善笔墨。
那这对联是谁提笔的?
刚涌上的温意又被他自己的思绪打飞去了。
容显资感觉到了宋瓒的步子,没有转头, 仍笑脸盈盈看着丫鬟们忙活, 恍如不知。
宋瓒心愈发悬了起来。
“……这是九天阁的生腌蟹胥,”宋瓒喉结微微滑动,见容显资头也不回, 他将食盒递给张内管“且去准备午膳罢。”
一旁的丫鬟们见宋瓒忙弃了手里的活行礼,容显资便也没了乐趣,淡下嘴角便走了。
“显资……”宋瓒下意识出声。
容显资驻足而立, 长叹一声:“听规,你怎么还没把我哄好啊……”
一声“听规”,如冰锥刺进宋瓒的耳膜,将他生生钉在原地。
捧着食盒侍立一旁的张内管,闻言如遭雷击,连呼吸都屏住了,只敢用眼角余光悄悄打量。
“听规”是宋瓒的表字。
那年他刚及弱冠,初掌镇抚使之职,宋阁老在府宴上当着一众亲族的面,为他取字“听规”。
明面上说是聆音察理,执中守规,可当时不过是一场家宴。
究竟要听谁的规矩,众人心照不宣。
随着宋瓒羽翼渐丰,权势日隆,“听规”二字便渐渐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
此刻容显资却偏要提起这个几乎被世人遗忘的表字。
四周空气骤然凝滞,容显资却浑然不觉,信步上前伸出手:“我的压岁钱呢?”
宋瓒嘴角抿直,眼底翻涌。
容显资已半月左右未曾同他言语。
在冷遇里,他总免不了回忆她还愿意同他说话的日子。眼下容显资愿意搭理他,他的心那瞬间有些枯木逢春,却不料出口的话将他拖回了曾经的耻辱和不堪。
可最诡异的是。
宋瓒发现自己居然首先想到的是,那些屈辱都被她看见了。
而不是,她胆敢提这二字。
见宋瓒不回,容显资挑眉:“早知你穷得发不起压岁钱,城门楼我不该撒那么多银子的。”
刹那间,他仿佛又孤身站在长街中央,身旁是那具冰冷的棺椁,四周是百姓的唾骂与指点。
而这份他未曾有过的,只由容显资带来的苦楚中,又诡异地交织着及冠那日所遭受的屈辱。
两股记忆如同巨浪,此消彼长。
良久,宋瓒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轻轻放在容显资手中。
容显资一把收回,对着光瞧了几眼,是顶好的水色。
她把玩着玉佩,状若无意道:“你们是不是唤字要亲密些,那我以后都叫你听规吧。”
宋瓒望着容显资艳丽的侧颜。
这是半月来你头一回主动说话。
我不答应,你是不是又不理我了。
“好。”
宋瓒听见自己的声音。
容显资笑得更明艳了些,她将玉佩随手挂在自己腰间,摆手道:“快来用膳罢,今日除夕,北镇抚司还要加班吗?”
见宋瓒立在原处不动,容显资上前揪住宋瓒衣袖,拽着他进了里屋。
“晚上要包饺子吗,但我不爱吃饺子,年夜饭你想吃些什么?”容显资语气轻快。
从始至终,好似这些时日的冷言冷面是宋瓒的幻觉一般。
他甚至有种感觉,哪怕他此刻告诉容显资,说其实他因为她的冷漠,这些日子里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容显资大抵也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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