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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幸运。
来长安这几年,他已经彻底腻烦了这里,可是因为她,他开始觉得一切还有期待,他无比希望这份情谊能够长久下去。
他为此有些忐忑,那天,他试探地问她:“不知清竹成家后,我们是否还能如今天一般谈天说地……”
诸青当时在饮茶,闻言,只轻轻吹了口茶汤上的浮沫。
“如若不出意外,我此生都不会成家。”
苏松雨因为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愣忡,心里是喜悦还是不安,他无从分辨,只笑着说:“那如何才算是意外?”
诸青便也笑道:“倘若圣人一席话下来,要将我指婚给某人,便是天大的意外了。”
二人便一齐笑了起来,为这无伤大雅的轻松玩笑,但苏松雨却知道,他的心沉重了数刻。
她不愿成家,除非圣人闲极无聊要关注一个小小民女的婚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至于为什么不愿,他不会问,这是属于友人的距离,他一向把持得不错,正如他们从天谈到地,有些话题却从不提及。
她是那样好,那样特别,他绝不会再唐突她。
而正是因为她那样好,他们又那样投契,所以他悄悄爱上了她,这一定不是一件很令人费解的事吧。
元化十四年,苏松雨会试高中,同年,他在殿试中夺得进士及第,是那一届的探花。
年轻的探花有着玉人之姿,他打马从朱雀大街一路到杏园,所经之处皆是惊艳喟叹,听不完的赞美之声,数不尽的锦绣前程,这理应是他一生中最风光的时刻罢?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铺天盖地的热闹里,他在马背上,想寻见的只有一个淡青色的身影。
他最后都没有寻到,所以他成了这份热闹中唯一的伤心人。
后来,苏松雨才知道,那天她突发急症,昏迷不醒,根本无力出门。他一直知道她身体有不适,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她苍白的面容与嘴唇,以及身体不正常的消瘦,可是他问她,她只说无碍。
甚至当他站在了她的病榻前,她也只笑着说无碍。
这也许会是她不愿成家的原因,他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若真是因为疾病,那这病该有多么可怖,他宁愿是其他的任何一个原因,他为这个猜测而心碎。
第55章 栖云(下)
诸青第一次遇见苏松雨,却是在元化十年的春天。
那是三月的某一天,惠风习习,日头正暖,柳絮漫天地飞。她在涤尘斋二楼靠窗的桌上饮茶,对面是多年挚友,也是涤尘斋的主人。
她们在聊这个月即将印刷的诗集,书斋主人正苦恼于书页纸张的选用。
诸青捏着茶杯,慢悠悠道:“若黄荆纸造价太昂贵,雨棠何不考虑松皮纸?二者纹路相似,颜色相近,完全可作为替代。”
名唤雨棠的书斋主人却叹道:“我如何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去年冻灾,各地松皮产量锐减,现下松皮纸的成本并不低,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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