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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逃出京城(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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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要吗?马王庙那次,你镇北侯府只是死了几个护卫而已。更重要的不应该是扬州那天,到底是谁杀了曾令兰吗?」李云苏转移着曾达的注意力,因为她不想暴露卫靖远和卫靖达在马王庙。

她不回答,就是让曾达去猜到底是英国公府的人在现场,还是襄城伯府的人在现场。毕竟邓修翼对皇帝分析的六拨人大局,是足以迷惑所有人的。

「你知道?」果然曾达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绍绪五年的扬州。

「我知道啊,是蓝擎苍。」李云苏冷冷笑道。

「他为什麽要杀兰儿?我镇北侯府和忠勇侯府没有恩怨!」曾达并不信李云苏。

「我英国公府和你镇北侯府有恩怨吗?南苑秋獮,曾令荣为虎所伤,是我英国公府做的?是我父亲李威做的?是我叔父李武做的?」李云苏质问。

「他杀兰儿的理由是什麽?」曾达再一次追问。

李云苏冷笑道:「难道你不知道啊?因为皇帝想杀太子啊。你和曾令兰都阻着皇帝杀太子。蓝擎苍受命前去杀太子,自然要先杀你们。只是你没有落单,而曾令兰落了单在了蓝擎苍撤退的路上而已。」

「你怎麽知道的那麽清楚?」曾达是清楚忠勇侯府当时在现场的,因为后来蓝擎苍从扬州回盛京,御前回禀时曾达在。

他不完全相信蓝擎苍是受皇帝命去保护太子的。他曾达才是太子少保,才是发过明旨,受命去保护太子安危的人。难道自己一个人不足以保护太子的安全吗?

蓝擎苍的突然回禀,是皇帝对他保护能力的不信任,是打他的脸。所以,他一直疑心蓝擎苍到底是去做什麽的。

「因为,马驫确实在现场。」李云苏平静地道。

刚才曾达的突然暴起,让李云苏的心跳也快了不少。好在她来之前,裴世宪一定要求她带上陆楣的弩箭防身,果然还是发挥了作用。

此刻她知道曾达已经很清楚,至少今天曾达是无法控制她了。

「你们果然在现场!陛下居然说的是真的!」曾达又一次情绪激动了起来。

他在想,是不是皇帝接到了什麽密报知道李云苏在扬州,所以才让蓝擎苍赶去了扬州。这一刻,他为自己曾经怨怼皇帝还有一丝愧疚。

「他会说真的?你做梦吧!他就是嫁祸给了我英国公府!」李云苏突然轻蔑地笑了。

曾达看着李云苏的笑容,又迷惑了,「那你们为什麽在现场?」

「当时我正在扬州,发现了茱萸湾有人在阻运河,便让马驫留下看看。没想到居然看到了这场大戏。」李云苏继续谎话连篇。

曾达狐疑地看着李云苏,他还是不信李云苏,但是他又不知道李云苏为什麽对他说谎,难道只是为了挑拨他和忠勇侯府的关系吗?如今他已经是向二皇子动过手的人,这种挑拨又有什麽意义呢?

「那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看到了扬州官场为了掩盖鳞册登记的混乱,阻着你们不让你们看地。看到了扬州知府杜昭楠将太子诱到了长芦盐场。看到了太子抓捕了私盐贩子。看到了两淮盐运使顾仪望为了掩盖自己卖私盐,和扬州知府一起在茱萸湾阻拦太子的船。看到了私盐贩子组织了人,晚上火攻太子的船。看到了蓝擎苍的手下射箭诱惑你儿子曾令兰去追人,然后射杀了你儿子。看到了蓝擎苍用火铳射击太子。还看到了你对蓝擎苍追杀。

真是一场大戏!你知道吗,其实你差点要了蓝擎苍的命。曾侯,你不会认为,扬州这麽多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吧。如果我们英国公府有能力做这麽多,我父亲也不会死了。」

李云苏讲的十句话中,只有一句是假话,那句假话便是诱惑曾令兰落单追击的,不是蓝擎苍的手下,而是马驫。

曾达仔细听着李云苏的话,句句都是他们在扬州期间发生的事,而这些事确实不是在逃亡中的李云苏能做出来的。

那一刻曾达信了。

但是他还是疑心地问:「你为什麽要告诉我这些?」

「嗯,确实,我其实没有必要告诉你这些,」李云苏转身端了茶杯,喝了一口茶,「毕竟你是杀过二皇子的人。」

「你!」曾达又一次被李云苏激怒,他不知道今天到底为什麽,怎麽那麽容易被李云苏激怒。

「曾侯,你猜,皇帝知道不知道你杀过二皇子?」李云苏突然问。

曾达无法回答,他也不能回答。如果他回答知道,那他就会万劫不复。如果他回答不知道,那他又有一个把柄在李云苏手上。

他决定不再和李云苏纠缠这些事,只看向李云苏,问:「你为何要我去涞源?」

「去涞源找卫伯爷。然后他会送你去大同。到了大同,你就可以接到曾令荃。然后,你带着曾令荃去宣化,同时带着代王的兵从宣化进京城。对宣化最熟的人,绍绪一朝,非你曾侯莫属!」

「你要我造反?」曾达虽然知道今日前来是李云苏安排他离开京城,去涞源找卫定方。但是曾达总觉得整个过程中,自己是有机会反制李云苏的,所以他才来赴约。如今李云苏明晃晃亮出目的,曾达于情于理都应该有此反问。

「你今日来前,不是就已经知道了吗?莫非曾侯以为,你离开京城,皇帝会以为你是出去玩玩?随后就会回来给他办差?」李云苏眨着眼睛问,这个样子无辜极了。

曾达一时气结,他也知道他离开京城,在皇帝的眼中,就是造反,因为秦烈就是这样跑了。

李云苏继续道:「你觉得外面的锦衣卫就是来盯襄城伯府的?我伯舅舅和二表哥可好好在京城待着呢?你以为皇帝不疑心你?甚至,你觉得皇帝不知道你杀过二皇子?」

「我没有杀他!」曾达大声道。

「是,只是没杀死而已。但是现在的二皇子,生不如死。若贵妃娘娘知道,那个陷阱是你挖的,你觉得贵妃娘娘会咽下这口气?二皇子啊,那可是本来要做皇帝的人啊!」李云苏又悠悠地道。

「曾侯,你在京城已经没有生路了。皇帝之所以不动你,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二皇子的腿,是你弄跛的。而是他已经没有必要动你了。毕竟在他眼中,你已经没有儿子了。一个无后之将,皇帝没有必要出手。

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名声很臭了。但是,曾侯,问题是曾令荃活着。曾令荃活着,本身就是欺君之罪。他永远无法光明正大在京城行走,甚至你连接他进京城的可能性都小,你看看锦衣卫时时刻刻在盯着你们每个大臣丶每个武将丶每个勋贵。」李云苏的语气很缓,很温和,缓地有点像邓修翼。

曾达喉结一滚,他看着李云苏,没有说话。李云苏说的,他何尝不知道。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皇帝到底知道不知道二皇子的腿是他做的。但是,无论皇帝知不知道,曾令荃无法光明正大活在世人眼中,是不争的事实。

「曾侯,你去大同,向代王要求列土为王,分宣化之地。既是大争之时,英雄理当得之。又何尝不是为曾令荃留一片可以安然行走天下的封土?何苦在京城这个危巢之下讨生活?」李云苏道。

「控住宣化,就控住了张家口。大同控住了得胜堡和平虏卫。这仗可以慢慢打,慢到朝廷再无马匹。则你们的兵马可以横行天下!至于辽蓟,我能让你去找卫伯爷,你应该明白,辽蓟本来永昌伯的控制之下。这盛京城则三面被围,这仗如何打?他绍绪帝又如何赢?」

「可北边无粮。」曾达轻轻说了一句。此时曾达心里想的是,原来英国公府丶良国公府和永昌伯府早已结盟,在加上襄城伯府。六大勋贵,四个站在代王这边,陛下这仗确实难打。

「江南很快就要乱了。」李云苏道。

「你又做了什麽?」曾达问。

「不是我做的,是严泰和潘家年做的。他们去扬州搜刮盐务银子,为了充山西之战的银饷,可是曾侯你也知严党之贪。如是,江南则会民不聊生。」李云苏隐瞒了生丝的事,因为仅扬州盐务的事,已经可以说明江南将乱了。

曾达依然没有说话。

「曾侯,天下士子之心亦在代王。袁次辅是在内阁值房悬梁自尽的!不是病逝。袁次辅自尽的原因是陛下认定太原三立书院和袁次辅结党,陛下要求袁次辅拟旨覆灭三立,抓捕裴老,交出三立的生徒名录。所以袁次辅才自尽的。如今三立已经覆灭,只是三立的生徒四散。这些人都是北方各大家族的佼佼者啊!曾侯试想,这天下会如何?河东根基由来已久,江南也不过是绍绪一朝才起势而已。」李云苏又补充了关于文人这边的信息。

关于袁罡之死,曾达有一点风声,但是他没有仔细去打听,因为第一这事与他无太大关系,第二自从知道曾令荃还活着之后,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思考如何给儿子安排好后路上。

这时听到李云苏提到了袁罡之死,乃是被皇帝逼死的,曾达略有震惊。

但是他又想到秦业也是被皇帝逼死的,甚至李威也算是被皇帝逼死的,他又没有那麽惊讶了。至于关闭三立的事,那是下过明旨的,曾达本就知道。

此时,曾达才明白原来背后还有这样的勾联。

「你如何知道如此清楚?」曾达又问。

「我们英国公府和裴家,是世交。」李云苏道,「李义不是曾为了裴姐姐的事,向你交涉过吗?」

曾达想起了他已经归宗的三儿媳裴世韫,是裴桓荣的孙女了。「我若此时走了,家中老小可有善后之策。」这时,曾达问了李云苏这个问题。

李云苏松了一口气,此时才代表曾达真的被说服了。「我当尽力将曾夫人及少夫人接出府。」李云苏不咸不淡说了一句,「只是需要委屈两位夫人扮作仆妇。另外曾管家需配合留京。如是,曾管家之能否脱身,实在无法保证。」

曾达也知道这件事非常困难,他既未点头,亦未追问。在曾达沉默中,李云苏又喝了一口茶。

就在此时,杨钺铮的护卫前来敲门。杨钺铮看了一眼李云苏,李云苏点点头。他才去开门。

「伯爷,锦衣卫在前门求见。」护卫道。

杨钺铮快速看向李云苏。李云苏起身,对曾达道:「曾侯,只此一次机会。恐怕此后,你再要出府都难了,当断则断。若曾侯做了决断,我在后山等您!」说完,李云苏向曾达拱了手,直接利落走了。

路过杨钺铮时,李云苏笑着道:「大表哥,后会有期!」

杨钺铮冲她点点头道:「照顾好自己!」

李云苏笑着撩起衣摆,跨门而去,直接从小路抄道后山。

李云苏走后,杨钺铮正要往前庭迎接锦衣卫,这时一只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杨钺铮浑身紧绷了起来。那只手,将他往后一揽,曾达错身越过杨钺铮道:「还是我去吧,他们更想看到的,应该是我在不在。」

那一刻,杨钺铮真真感受到了曾达语气中的沉重。

曾达走在前面,杨钺铮跟在他后面。此刻杨钺铮心中担心的是,曾达向锦衣卫喊破李云苏正在后山,所以他保持着高度的警惕。

只是杨钺铮根本不知道的是,李云苏已经走了。她根本不可能在后山等曾达,她留了李义丶马骏及另外两人在后山而已

到了前庭,锦衣卫看到了曾达和杨钺铮联袂而来,立刻心里松了一口气。

「曾侯爷丶杨伯爷!」锦衣卫向他们两人行礼。

「担心我跑了?」曾达突然发难,他刚才心里窝了一肚子的气,一肚子的无奈,正无处发泄呢。

「不敢!」锦衣卫也知道怎麽说,便只能如此回答。

「我和杨伯爷要在此处用斋饭,你们愿意盯,就继续盯着!」说完,曾达直接转身走了。

几个锦衣卫面面相觑。杨钺铮倒是客气一点,只冲他们看了一眼,然后吩咐侍卫给锦衣卫也安排一些斋饭,也转身进去了。

回到厢房,曾达对杨钺铮道:「你们安排谁来替我回京?」

于是杨钺铮知道曾达下定了决心,便按照李云苏的计划,给曾达拿出了替换的衣服。曾达利落地换上衣服,叫来心腹安排了一番。然后直接跳窗,也跑向后山。

未时,杨钺铮和「曾达」用完斋饭,当着锦衣卫的面,堂而皇之地骑马回了京城。而此时,真正的曾达已经飞驰在前往涿州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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