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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
受了这么重的伤,醒来不久痛觉是最快恢复的,身体各处都痛得不断在拉扯神经,可是他却觉得这样的痛都在忍受范围内,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反而是让他犹如溺水般的疲惫感,像这样躺在病床上没有力气起身,让他好像漂浮在海上,就连思考都变得缓慢。
当沈藏泽提起夏蓉蓉,那些话传入耳中,他便开始控制不住地也跟着陷入到某些回忆中,连沈藏泽的声音都变得遥远起来。
“我母亲她也立过不少功,抓住过不少穷凶极恶的犯人,我以为她会跟我父亲一起,继续做我从警的方向标,在前面继续指引我去成为一个合格的好警察,而我,也总有一天能追上他们的脚步,可是,在我马上就要正式成为警察的时候,她却在一次行动中牺牲了。”沈藏泽说得很慢,不似他平日说话那般利落,因是藏在心底从未主动跟人提及的话,所以每一个字都要仔细斟酌才能说出口,“我母亲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跟我说她和父亲会去看我宣誓,然而当我再见到她时,是在法医的停尸间,我看着她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没有呼吸心跳,也再不会跟我说话……后来我母亲举行葬礼,火化后我抱着她的骨灰,到那一刻才意识到,她不会回家了。”
不会回家,也无法回家。
他的母亲,已经因为那个案子,永远地离开了他。
夏蓉蓉的警察证作为遗物交给他的时候,上面都是干掉的血迹,他连将警察证清理干净都办不到;而沈义,从公安局里抱着那一箱夏蓉蓉的遗物回家时,他才发现,原来人死了,真正能留下来有意义的东西是那么少,少到连一个箱子都装不满。
“我不仅想当个好警察,我还想保护好自己的每一个队员,让他们都能回家。”沈藏泽说得很轻又很沉,他并不在乎旁人能不能理解他的执著,也知道自己这样的执著是不自量力,可那又如何,他不过是努力的不想让其他警员的家人承受跟他一样的痛苦。
若是换做旁人,在听完沈藏泽这些话后,大概多多少少会被打动到,然后一副动容的样子对沈藏泽表示理解敬佩。
可林霜柏不是旁人,所以他在听完后用手肘撑起身体,抓住病床的扶栏咬牙坐起,问道:“你的队员这么重要,那你自己呢?你自己就无所谓了?”
沈藏泽愣了下,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扶林霜柏,却在起身靠过去时被林霜柏拽住了衣襟,明显气虚的声音毫无温度地砸到了他脸上。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沈老队长还没死,你就急着去投胎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敢替我挡刀挡枪当肉盾,我绝不会感谢你。”林霜柏罕见的表现出了些许怒色,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威胁,却又让人分不清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痛才这么咬牙切齿还是因为真的对沈藏泽生气,“我活着,你就别想死我前面。”
为了方便换药而十分宽松的病号服,在林霜柏动作间歪向了一边露出里面缠绕的绷带,拽住沈藏泽衣领那只手的衣袖也松松滑落露出那肌肉结实还带着几道擦伤的小臂。
头部阵阵剧痛,那些模糊不清的记忆像过往每一次发作时一样,在剧烈的痛楚反复撕裂重组,林霜柏看不清沈藏泽的脸,却又对这张脸无比熟悉,耳边响起尖锐杂音,持续不断的铁链声冰冷而清晰,犹如吐着信子的毒舌般蹂躏着他每一根神经。
眼角处的肌肉细微抽搐,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滞留针和输液管,然而眼前掠过重影,等他再看时手腕上却被缠上了麻绳,不仅将他的手腕磨得血肉模糊也把他死死困在原地。
“……你看,这人皮剥下来,再用开水烫一烫,就这么折磨三天都不会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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