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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摊丁入亩,策论镇国!春闱,会元!(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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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摊丁入亩,策论镇国!春闱,会元!

江南考舍。

江行舟略一斟酌,想明白之后,执笔蘸墨。

既然「打击豪强」是大周朝廷的公开政治正确,那这篇会试策论,便可以直接写如何打豪强。

策论的最关键,便是竖立它的正义性!

他落笔:

「《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王者受命于天,土地乃天赐圣产。

天子代天牧民,民多则国强。当使天产归天民,岂容豪强私占?

豪强兼并,夺民之田,使贫者无立锥之地,此非独害民也,实乃逆天悖道,窃天子之权!

朝廷收其田,复授黎庶,使耕者有其田,贫者有其居——此乃顺天应人,归正王道!」

江行舟搁笔,唇角微扬。

这道策论,直指豪强兼并之害,更将其上升到「逆天丶谋反」之罪!

以「天命」重构均田之法,分田是顺天!

以「王道」重释土地之义,豪强窃取是谋反!

接下来,则是具体的执行之法——诸如强制迁徙丶酷吏镇压丶算缗告缗丶限田令丶摊丁入亩等等。

大周十道的三千多名举子考生坐在考舍里,埋头写策论。

策论是长篇,动辄几百上千字,很难有高品级。

写得好不好,关键不在字数多少。大多数人只要能写出[出县]级别的策论文章,就算过关了。

陇右道解元李元奎咬着笔杆发愁:「让我写打击豪强?这不是让我自己打自己脸吗?

我家就是当地最大的豪强,家里几十万亩地都是祖上攒下来的。

我要是真按题目写,回家还不得被爷爷打断腿?」

荆楚道解元宋楚望也直挠头,发愁:「我素来最烦这些权谋之斗,这题该怎麽写啊?」

考场里安静得能听见笔尖划纸的声音。

有人写得飞快,有人抓耳挠腮。

这篇策论不光考验文采,更考验考生敢不敢说话。

檀香袅袅中,兵部尚书唐秀金负手立于堂前,来回踱步。

鎏金兽首香炉吞吐着缕缕青烟,将这位主考官的身影衬得愈发肃穆。

他时而驻足凝视案上考卷,时而缓步踱过青砖,乌纱帽两侧的展角随着步伐微微颤动。

其实,在会试的第一场考核,已经基本确定了本届会试考中进士人员的范围——必须是写了[达府丶鸣州]以上文章的考生。

这群天才考生,才气足。

接下来,只要正规正举的回答这篇策论,被录取的机会非常大。

但是,才气只是意味着文位高,并不等于胸有权谋韬略。

如果有人胆大妄为,公然在策论答卷上反对「打压豪强」,或是冷嘲热讽,那就算上一场写了[达府丶鸣州]文章,也会被黜落。

所以,策论是对举子们做最后一次筛选,并非决定性。

唐尚书的目光扫过誊录房的方向——那里正有数十名书吏将墨卷誊作朱卷。

「才气」

他摩挲着腰间玉带,喃喃自语。

才气足的进士,有机会进翰林院,成为清贵的翰林学士,并不等于仕途通畅甚至可能一生,都不会出仕任官,成为朝廷大官。

翰林院的白玉阶最喜才子,可那终究是清贵之地。

想当年先帝,在文华殿训诫:「诗赋乃是敲门砖,治国终须济世才。」

上一届春闱,恰逢江南水患,曾经名动洛京的探花,在问及治水策时,不也支吾难对麽?

他想起早先面圣时,陛下指尖敲着龙案说的那番话:「朕要的不是咏絮之才,是能在这宣政殿上,与朕共论天下大势的股肱之臣。」

唯有同样策论出色,才会留在朝廷中枢,或者前往地方担任高官历练,再返回中枢。

总之一句话,

诗词文章,用来选才气文位!

策论文章,用来选权谋韬略!

两者兼有,无疑是最佳的中枢官员人选。

成为翰林学士,拥有谋略之才,方有机会进入朝廷六部丶或者成为地方的刺史级高官。

两个时辰,如沙漏般悄然流逝。

「铛——铛——铛——」

衙役们收卷的铜锣骤然敲响,声震贡院。

锣音未散,考舍内已是一片窸窣——有人长舒一口气,搁笔瘫坐;

有人犹自不甘,指尖死死抵着卷面,想要再补充些什麽,直至吏员冷声催促,才颓然松手。

三千份答卷,如雪片般被礼部吏员收拢,汗渍未乾的墨迹在烛火下泛着微光。

偶有清风穿堂而过,掀起纸页一角,露出几行未乾的字句,旋即又被朱印封存,再不得见天日。

所有策论卷宗,被呈递至判卷房。

主考官唐秀金展开答卷,目光甫一触及纸面,便骤然凝滞,半晌竟倒吸一口冷气——

「天之地,天授于王。

豪强岂能窃取?」

江行舟仅以寥寥数语,便将豪强兼并土地之祸,钉死在社稷柱上!

其言如刀,直剖要害——豪强土地兼并土地,并非简单的与民争利。更是提升到,「逆天悖王,窥视天子权柄」的严重程度!

「妙极!」

唐秀金目光一亮,拍案叫绝,震得茶盏轻颤。

有此煌煌大义为基,那麽皇帝打压豪强便是名正言顺,「代天行罚」,馀下不过手段圆融与否罢了。

再往下看,江行舟所列之法更令唐秀金,眉峰连挑——

强制迁徙以弱其势,酷吏镇压以慑其心,算缗告缗以断其财,限田令以遏其贪

虽多为史册旧策,却如百炼精钢,被他熔铸成一把寒光凛冽的治国之剑。

唐秀金忽想起,前朝汉武帝徙豪强于五陵的旧事,本朝亦有「铁面判官」血洗江南豪强的先例。

这些染血的典故,此刻在江行舟答卷上,竟显出别样锋芒。

非是书生坐而空谈,而是蘸着史笔血墨写就的警世之言。

「[摊丁入亩]——取消按照人口计税,而是按照占有亩数计税。

如此,贫民税少,拥有田亩越多的豪强,交税越多!

这一条新策,倒是新鲜,之前未曾见有人说过!」

「江行舟这篇策论,才气冲天,竟也是[镇国]级!真是不可思议!」

堂外暮鼓沉沉,唐秀金摩挲着腰间鱼袋,忽觉这薄薄纸页重若千钧。

副考官礼部尚书韦施立不由感叹,「策论依然是一篇[镇国]文章,这实属罕见啊!」

判卷房内。

烛影摇红,青砖地上投下数道凝肃的身影。

众位主副考官们,十分忙碌。

五张紫檀案几呈「梅花状」排开,主考官唐秀金端坐正位,四位副考官各据一隅。

主考官唐秀金判[出县丶达府]以上策论卷宗,择优录取!

四位副考官则如淘金匠人,在那些寻常卷宗中筛拣珠玉。

每当遇得佳篇,必整冠振袖,捧卷疾趋至主考官案前,低声道一句:「请唐公过目。」

满室只闻纸页翻动之声,偶有朱笔划过卷面的沙响,惊起一缕沉檀轻烟。

最终,由主考官唐秀金决定录取三百份,名为「取中」。

取中之制,关乎国运。

三百贡生名额,如同三百道登天符诏,皆系于唐秀金朱笔起落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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