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一日夫妇,一辈子的夫妇(2 / 2)
赵无眠将其放下,以他的武功,几天不进食也无关痛痒。
他侧眼看去,周围戎人将囊饼泡进羊奶,狼吞虎咽,赵无眠与观云舒便显得如此突兀。
有身着黑甲,小队长似的戎人看向两人,叽里呱啦问着什麽。
观云舒依旧回答,说了几句,那戎人才移开视线,掌心摩刀柄,用马鞭一个个指人,分配活计。
赵无眠侧眼望着那戎人,想先找到被擒住的江湖豪侠与燕云斥候,因为并未直接出手,而是问。
「他说什麽?」
「爱吃吃,不吃拉倒,看到我们舟车劳顿的份上,今晚不用干活,但明天可少不得吃苦,明日你若累趴了,他第一个抽你。」
赵无眠露出一抹笑。
武功高到他这种地步,他人狠话根本不可能让他动怒,只觉得可爱好笑,又问。
「那你答了什麽?」
「我相公有一把子好气力,不劳费心。」
观云舒似乎很享受戎人的身份与习俗,这种称呼也丝毫不避讳,于是赵无眠也不由心底轻快起来,丝毫没有身处敌营的压抑。
甚至会觉得和小尼姑多假扮几天戎人也无妨。
吃过饭,那戎人也派完了活,赵无眠明早要去搬货,观云舒则去喂马。
有戎人领着他们简单介绍营地一二,认了认自己的劳作区域,才给他们分了营帐睡觉。
大雪天的,若没营帐,睡在外面,定要冻死人,这些可都是人力资源,戎人还不至于蠢到让他们活生生冻死。
赵无眠与观云舒自称夫妇,也便同住一帐。
帐内没有灯火,只有兽皮地毯,昏暗狭隘,赵无眠便是盘腿坐着,脑袋都要顶到帐篷,但把帐口一拉,倒也能勉强御寒。
赵无眠侧身听着帐外风雪声与脚步声,口中轻声道:
「娘子,为夫虽还想同你当几日夫妇,但正事要紧-咱们也便只能当一日夫妇了。」
观云舒屈腿坐在毯上,姿态高雅,闻言只是微微一笑,却是从羊皮袄中取出一油纸递给他。
「吃饱了再去杀人。」
赵无眠微微一愣,接过油纸,上面还带着观云舒怀中的温热,摊开一瞧,内里是只肥美烧鹅。
观云舒一直塞在怀里,体温暖着,倒也未凉,残存一丝温度。
「你出来还带了这东西?」赵无眠语气稍显惊奇。
此次出行,乔装流民,自然轻装上阵戎人便是他的粮仓,有什麽需要直接抢,因此他也没考虑乾粮问题。
帐内狭隘,观云舒调整了下坐姿,肩膀挨着赵无眠的胸膛,嗓音好似在唱歌,打趣道:
「总不能让相公饿着不是?戎人的东西再好吃,肯定也比不得贫尼这发妻的乾粮,是也不是?」
帐内空间狭小,两人坐在一起,倒好似自成天地,别有一番莫名其妙的安心与舒适。
赵无眠闻听此言,忍不住抬手楼向观云舒的腰。
他的心开始跳,居然有些紧张。
掌心触碰到观云舒的羊皮袄,雪渣融化,有些湿硬,触感不算好。
他微微用力,想让两人依在一起,但观云舒却没有反抗。
她的小脸顺势靠着赵无眠的肩头,发丝擦着赵无眠的侧脸,痒丝丝的。
平日里能说会道的两人,此刻居然没无一人开口说话。
没有打趣,没有拌嘴,只有沉默。
以及沉默中,年轻男女独处时特有的一抹甜丝丝的紧张。
赵无眠明白了,原来在他紧张之馀,观云舒也不好过。
她的心也一定提起到了嗓子眼。
不知过了多久,赵无眠才轻咳一声,怀中的少女便肉眼可见轻轻抖了下,似是唯恐打破两人这抹来之不易的平衡与温馨感,又很快平复下去。
赵无眠将最肥美的鸭腿撕下,递到观云舒嘴边,嗓音不知为何有几分乾涩。
「娘子先吃。」
怀中的观云舒愣神几分,后忽的噗一笑。
「你就那麽紧张吗?我是尼姑,吃什麽鸭腿啊?」
赵无眠的确忘了,乾笑一声,正欲收回,可怀中的人儿却抬手一挽耳边发丝,微微凑近,在鸭腿上小小咬了一口。
赵无眠已是不知第几次被观云舒的动作惊得愣神。
观云舒咀嚼着鸭肉,微微偏头望着赵无眠,发丝在赵无眠的脸上撩过。
她盯着赵无眠看,似在欣赏他的表情,几秒后她却改口笑道:
「贫尼现在是戎人,是你的夫人,又不是尼姑,为何不能吃肉?这可不是破戒,你莫要得意。」
赵无眠回过神来,轻声道:「是吗———
他没有多言,只是楼紧了观云舒几分。
他忽然不想外出探查了,他只想就这麽一直和观云舒依偎在一起。
他们分食了烧鸭,后将其随意抛在角落。
两人没了往日的拌嘴岖气,只是紧紧相拥取暖。
待回中原,两人一个是朝廷的未明侯,一个是小西天的尼姑,注定不能如此直率亲近。
由此才分外珍惜此刻的身份。
两个江湖顶尖高手,竟蜷缩在戎人分给流民的狭隘营帐中,蜗居一处,艰苦无比。
可幸福却如春花般,在他们的心中升起。
帐外风雪依旧,帐内温暖如春。
不知何时,赵无眠已是俯首—.他望着观云舒湿润柔软,好似花瓣的朱唇。
观云舒微微昂起下巴,凑近几分,并未拒绝,甚至迎合。
可赵无眠临到嘴边,却又停了。
两人距离极近,彼此呼吸间的热气都拂在面上。
观云舒眼中浮现一丝茫然,后缓缓抬起小手,在两人的脸上轻抹了下。
他们于是便恢复了往日容貌。
她还以为,赵无眠是嫌弃她易容的脸不好看。
但赵无眠却笑了下,道:「不行。」
「恩?」
「我不要亲戎人观云舒,我要亲尼姑观云舒。」
观云舒神情错几分,后脸上带着无可奈何的笑。
「你为什麽总在这种细枝末节如此较真?」
「现在亲了,我们只是一日夫妇,但我未来若能亲尼姑,那咱们一辈子都是夫妇。」赵无眠认真道。
观云舒听他说话,心底忽的轻快起来,她又笑了,笑得有几分娇憨。
只有动情的女子才会对情郎露出这种笑容。
观云舒凑近,竟是主动在赵无眠的唇上轻了下,后在赵无眠错愣的视线中,得意洋洋道:
「贫尼贪心,一日夫妇要做,往后一辈子的夫妇——看你本事。」
她朝赵无眠轻眨左眼,青春活泼,富有灵气。
赵无眠于是再度凑近,住观云舒的朱唇。
她鸣咽一声,却未反抗。
?
赵无眠只亲了观云舒一会儿,并未动手动脚,如他所言,他要与尼姑当一辈子的夫妇。
此刻他若想,定可与观云舒一夜云雨,但待回了中原,观云舒与他有过一日夫妇,毫无遗憾,已是念头通达,指不得便破了情劫。
而生米煮成熟饭,绝无可能是让观云舒妥协的理由。
她独立,自我,坚持,又一意孤行,岂会如寻常女子那般随意一个由头便妥协嫁人?
赵无眠就喜欢这样的观云舒。
所以他不要观云舒的身子,他要观云舒的心。
要观云舒的心一辈子都挂在他身上,要这情劫一辈子都破不了。
他与观云舒分头行动,以两人武功,想在偌大军营隐藏身形,随意而行·—
赵无眠是可以,但观云舒倒有些困难。
一来是身法差了些,二来是没有青玉佩这种先天潜入外挂。
所以她去了营帐养马处,只等信号,便放马帮助赵无眠救出来的江湖豪侠与燕云斥候逃命。
赵无眠则在军营中肆意穿行,也无人察觉。
对自关内而来的戎人,黑鸦显然有所警觉,派有不少人在侧监察·但他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未明侯竟会屈尊易容,当一低贱的戎人流民。
这些人,自然拦不住赵无眠。
他对黑鸦的首级没兴趣·他要的是萨满天的命,为此,便是来敌营涉险也无碍。
此刻他就站在一栋奢华营帐中,侧目看去。
帐中有一丹炉,炉火正旺,一身着长袍的乾巴老太婆正在炼丹,周围十几位全副武装的近卫侍立在侧,更不乏武功高强之辈。
这炉丹明显很重要。
帐内偶尔说话,赵无眠虽听不懂,但看他们的恭敬表情,这炉丹明显是为他人炼制—..且这人的地位很高。
约莫不是乌达木,萨满天,就是草原大汗。
赵无眠并未出手,只是藏身暗处,待丹成开炉之际,他猝然动了。
老巫医神情一喜,抬手一招,炉内几颗晶红丹药便落入银盘。
她打量这丹药几眼,暗道成色不错。
「来人,封装,送去萨满那儿。」
可她话音落下,却无人回应,茫然抬眼,周围侍立的近卫依旧站在原地,可他们的咽喉处,却不约而同出现一血洞,正往外潺潺流血。
他们已经死了,可却没有失去平衡,依旧站着。
不是因为他们的执念与傲骨,是因为来人的速度太快。
快到他们哪怕喉咙被掏一血洞,身体依旧保持平衡。
「呀一一」
老巫医瞳孔猝然瞪大,刚欲尖叫,她的脖颈便被人掐住,嗓音硬生生卡在喉咙。
她抬眼就看到了一位白衣如雪,面容清隽的男子。
男子冷眼看她,轻声问:
「这药,该不会是给萨满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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